100%

(方伎类3)

    史冑司精子平

溧陽相國史文靖公貽直之父,字冑司,名夔,素精子平學。康熙辛酉,攜家入都,舟泊水驛,生文靖。冑司取其造推算之,謂當大貴。時阻風,舟不得行,乃登岸縱步。見一冶工家適生子,問時日,正同,心識之。後二十餘年,文靖已官清禁,冑司告歸,復經其地。欲驗舊事,自訪之,則門宇如故,一白皙少年持斤操作甚勤。問其家,即辛酉某日生者也。竟夕不寐,忽悟曰:「四柱中惟火太盛,惜少水以制之。生於舟者,得水之氣,可補不足。若生於鎔鑄之所,則以火濟火,全無調劑之妙矣,其貧賤也固宜。」

 

    吳梅村精星命學

吳梅村晚年精星命學,連舉十三女,而子暻始生。時婁東江孫華為名諸生,年已強仕,赴湯餅會,居上座,梅村戲云:「是子當與君為同年。」孫華意怫然。及康熙戊辰,暻舉禮部,孫華果與同榜。或贈梅村五十生子詩云:「九子將雛未白頭,明珠老蚌正相求。蘭閨自唱河中曲,十六生兒字阿侯。」蓋少妾所出也。璟後官兵科給事中。

 

    印天吉為毛西河推命

康熙戊寅,毛西河年七十八,京口印天吉為其推演命造。其八字為癸亥、壬戌、壬戌、庚戌,蓋生於明之天啟癸亥十月初五日戌時也。天吉謂八十五不死,當享壽至九十四。然西河竟以是年卒。時西河之姬人年三十二,為康熙丙午正月十六日子時生,其八字為丙午、庚寅、丁酉、庚子,蓋即曼殊也,亦令天吉推命,而殷殷以子息為問。天吉謂今年不育,則終無子矣。

 

    嵇叔子為妻推命

嵇叔子精子平,自謂官可四品,而夫人之祿位不稱。舉孝廉,即喪偶,媒妁盈門。叔子算其八字,俱以為不類。某富翁欲以女妻之,先以年庚付一術士推之,術士云:「此十惡大敗之命也。」翁以情告,術士曰:「試易之,何如?」因將生日移前數日,而時干亦易,通局俱變矣。翁乃付媒妁使往議之,叔子以手推之曰:「是恭人也。」遂成姻。任杭州太守時,妻受四品封。叔子卒後十餘年,諸子將為母稱七十觴,先期營辦,恭人笑止之云:「某日,非吾真生辰也。」因述其故,家人皆驚。蓋嵇氏父子為所紿者四十年矣。

 

    星士為勵文恭所養

靜海勵文恭公杜訥久不徙官,一日,世宗召問曰:「聞卿家養星士,卿亦自知何日大拜乎?」文恭惶恐謝罪。上曰:「此事有命,朕也不能作主。」尋轉吏部。於時常熟蔣文肅公廷錫方病篤,文恭固無恙也,忽腹熱如火,以雞卵熨之,旋熟,遂先文肅二日逝。

 

    信莊二王生命

信恪郡王如松、莊慎親王永瑺,同年月日生。莊後信數刻,互以兄弟稱。稽其生命,信先莊薨十七年。然其子恭王淳頴以復睿忠王爵,贈王為親王。莊親王無子,嗣其弟子承能。信恪王少封公爵,任工部侍郎等官。莊慎王少亦賜公,品級歷副都統等官。雖文武稍差,而升轉固如一也。

 

    劉某為高宗推命

高宗幸江寧,微服而出,遇星者劉某,戲就之推子平。劉排其生年干支,艴然色動,欷歔久之。高宗大異,問故。劉曰:「僕操星命之術,三十餘稔矣。自謂斷人休咎,無不奇驗如神。閒時亦將賤造流年推算,當小貴,二千石之祿不難致也,乃竟落拓如此。今見貴造,富貴極矣,即無乘乾馭宇之鴻福,亦當肩蟒腰玉,緣何反得與僕覿面耶?」高宗神其技,默然而退,後授劉以知府。

 

 

    錢竹汀為僕推生造

嘉定錢竹汀宮詹有一僕,服役多年,體魁梧而勤幹,竹汀恆倚重之。為推生造,謂必以軍功保舉,官至三品武職。久之不驗,疑之,因以其造錄寄欽天監,屬為之推算。覆曰:「某命果佳,如君言,然必生長北方。若生於南方,則終身僅能近貴而已,此所以給事君邸也。」

 

    廖鴻章為郭肇鐄推步

郭鳳池侍講肇鐄以丁艱歸,服闋,諸要人皆寄書,促北上。束裝有日矣,過其同年友廖編修鴻章,以行期商之。廖夙精子平學,為推步畢,驚曰:「一年之內,慎勿入都,若入,禍且不測。盡一年,則無害矣。」郭猶豫未決。而促行之書踵至,且聞上意嚮用甚隆,遂買舟而北。途次某鎮,有姻家邀之飲。郭已有酒意,復強之。主人觴政甚虐,雖不飲者,亦必以巨觴沃之。是日酣醉過度,歸至舟,憊甚,延醫無及,旦而卒。

 

    王勿庵八字缺水

歸安王勿庵侍郎以銜初生時,星家推算八字,謂其中缺水。或告太夫人曰:「必令小兒在漁舟上乳養百日以補之。」乃召一漁人婦,畀其錢米,寄養百日焉。

 

 

    汪成命造相同

人有生同年月日時而命絕不相似者,星家言所生之地有不同也。汪文端公廷珍與成少司馬書之年月日時,無不相同。汪進士及第,成猶舉人;汪官六品,成則五品;汪官五品,成則四品;成官侍郎,汪則三品。及汪官尚書,而成猶侍郎,其爵位猶不甚相遠。所可異者,汪、成面貌亦酷肖,二人丁內外艱之年歲亦略相同。

 

    戴簡恪為泥孩推命

開化戴簡恪公敦元精星命學,為人推測,恆多驗。一日,奇想天開,屬玩具肆中人製小泥孩若干,並記其捏成之年月日時於背,為之推命,以記於別紙。製成攜歸,給家中小兒,使佐嬉。及其碎壞,出別紙證之,驗者乃十而八九。

 

    羅養齋精星命

羅養齋,名浩,僑居海州之板浦場,與凌仲子廷堪為戚。經史書數,無不涉獵,尤精星命之學。嘗曰:「自李虛中以來,均以富貴貧賤壽夭定命之高下。吾則以賢不肖為之經,貧富壽夭為之緯。賢者雖貧夭,命為上;不肖者雖富壽,命為下。」人多迂之。

 

 

    某筆帖式命有一日之榮

道光時,滿人某嘗以其子之生造使術者推之。術者推算良久,曰:「怪哉此子!所居位無上。雖然,一生窮困以死。」某以為戲己,怒而去。後其子長,為太常寺筆帖式,貧甚。適署中需人為遣兒,輒應其召。遣兒者,凡遇郊廟、耤田大典,前期大演禮,有司恐儀式有誤,輒以一人為主者。其人衣服破舊,然行止拜跪,與主者無異。自王公大臣以下,向之行禮,亦與主者無異,固一日之榮也。然必筆帖式之貧乏者為之,他人皆不肯為,以為折福,為之必致病云。其為此,每次得京錢八千而已。

 

    以河洛數推命

有演河洛數者,推測祿命吉凶,悉有驗。或艷其術,叩之,則吐實曰:「其數,設一時為十刻,刻三分,以之考其父母、兄弟、妻子存沒多少之數。稍誤,則曰:『非此刻此分也。』凡三十分,屢遷而得其詳,而後按所得以衍之,可無失矣。」其數之辭,則以千百為隱語而係之以卦。如中人也則以中孚,富人也則以豐以豫,貴也則以鼎以泰,好鬬則以訟,疾則以損。諸生也,甲乙榜也,戎行也,緇、黃、醫、巫也,農、工、商賈、隸役也,皆有卦以係之。乾以係父,坤以係母,同人以係兄弟。推而廣之,無有遺者。又分年遞載於所係卦之下,故取之左右,皆如其人,實皆刺探察視,以售其術也。

 

 

    以蠢子數推命

道光以前,山西有以蠢子數鬻技於都中者,言人之貴賤窮通,頗有驗。其於湘人劉協揆之降調升復,語皆符合。

武陵趙文恪公慎畛曾就其人而詢之,乃知此數於國初由關東傳至山西,原書八箱,五箱損於水,遂有無從檢查之八字,即諉之此沈失之數。但云傳自邵康節,然宋以前即能測定滿洲姓氏耶?如瓜爾佳氏、鈕鈷祿氏者,皆能算出,即可知其偽矣。

 

    張立帆自算命

張立帆以精通天文名,咸豐庚申春,蘇州失,崑山繼陷,粵寇所至,遷避一空。張獨留不去,且為之贊畫一切。或問其故,張曰:「吾夜觀天象,知清運已衰,太平天國當起而代興。千載一時,機不可失。吾嘗推算命理,行年五十當貴,意即在此乎?」張嘗為粵寇籌餉,邑中富室按名勒派,不允,則拘而敲扑之,故皆銜之刺骨,粵寇亂平,遂為怨家告發。張大恐,傾家營謀之,乃免。後有人問以太平天國天象如何者,張輒搖首太息曰:「氣數,氣數!」

 

    徐式如為潘兆芙推命

松江徐式如孝廉良鈺精青烏家言,尤長於推算之學,顧多作隱語,不欲明以示人。其里人潘兆芙方以明經應秋試,踵門求推命造。式如不語,惟書「和」字示之,人皆不解所謂。後潘落第,始恍然曰:「此所謂名利兩不成也。」自是遂屏棄帖括,壹意為善,以終其身。

 

    瞽者推算如神

光緒時,淮安鄉間來一瞽者,推人年命如神。有李氏子就之推算,瞽決其一生足衣食,無刑禍,有子女各六,然當有兩妻。李笑曰:「吾農家子,不鰥足矣,焉有兩妻。」瞽曰:「不然,命如是也。」又有陳叟者延之至家,悉以其家人年命使推之,一一不爽。至其女,則曰:「偏房,命也。」叟怒曰:「老朽薄有田產,何至以女為人妾。」瞽曰:「不然,命如是也。即不作妾,亦非正妻。」已而李氏子娶於趙,甫六月,生一子,鄉里姍笑之。李之父懼為門戶羞,歸之於母家。趙女固貞淑,母家知其無他,然六月生子,無以自明。請反,不可,乃留之,仍撫養其子。而李氏子所續娶者,叟女也,甫六月,亦生一子。於是趙女之父母兄弟,咸譁於李氏之門曰:「爾謂吾女不貞,故六月而生子。今陳女亦六月生子,何也?留則俱留,逐則俱逐。一留一逐,行且興訟。」李父子無以為計,其宗族姻戚咸謂其父曰:「若子兩娶,皆六月而生子。趙、陳兩姓,清白舊家,兩女亦皆端好,必無他故,是無可疑者也。宜迎趙女以歸,使與陳女以姊妹稱。」而陳女顧長趙女一歲,趙猶忿爭,乃議不以長幼為次,而以先後為次,姊趙而妹陳,事乃定。兩女皆婉娩,頗相安。俄各受孕,逾期不育,至十二月始生,則皆女也。嗣後男女相間而生,生男皆六月,生女皆十二月,羣疑盡釋。兩女各生三男三女。李氏子果有兩妻,子女各六,叟之女果亦如偏房矣。

 

    四庚辰

年月日時干支俱同者,六十年中,惟甲戌歲有甲戌月、甲戌日、甲戌時,乙酉歲有乙酉月、乙酉日、乙酉時,丙申歲有丙申月、丙申日、丙申時,丁未歲有丁未月、丁未日、丁未時,戊午歲有戊午月、戊午日、戊午時,己巳歲有己巳月、己巳日、己巳時,庚辰歲有庚辰月、庚辰日、庚辰時,辛卯歲有辛卯月、辛卯日、辛卯時,壬寅歲有壬寅月、壬寅日、壬寅時,癸亥歲有癸亥月、癸亥日、癸亥時。然甲戌之歲必有甲戌月,甲戌之日必有甲戌時,而甲戌之月不能必有甲戌日,其餘皆然。故遇此,難也。光緒庚辰三月十三日日加辰,是為庚辰歲庚辰月庚辰日庚辰時。杭有楊翁者,精於叢辰之學,死後營葬,有術者為擇此年此月此日此時,取四庚辰也。他術者以為不可用,議改用初六日癸酉。其家以翁素精此術,乃就其靈前拈鬮決之,竟拈得四庚辰者,遂用以葬。丁松生與執紼焉,還過俞樓,為俞曲園言之。

 

    趙展如信星命

趙展如尚書舒翹生平以服膺宋學著稱,而酷信星命家言。其以鳳陽守舉卓異入都引見也,四川司舊同僚觴之陶然亭。酒次,趙暢論董氏正誼明道之說,且曰:「諸君今日皆候補主事也,然須存一終身此官之意,非惟不冀得京察,簡道府,且並不冀題升郎員,甚且併補缺之希望而亦斷絕之。必如此,乃可謂正誼不謀利,明道不計功。董子一生,得力如此。宋、明諸儒,得力亦不外此。諸君能身體力行,庶可合名儒名臣而一之矣。」趙語未畢,忽某編修至,編修故深通星命家言,趙自謂弗及者也。甫就坐,趙即呼某曰:「君於吾造已細推否?吾究以何時可升道員?實告君,果命中三年內不得升缺者,吾即由此歸秦,不復出矣。」因屈指自計一麾出守,已歷六年,尚不獲遷一秩,言之憤然,若有餘憾。座中人皆匿笑,趙弗覺也。

 

    陳石遺為楊惺吾推命

宜都楊守敬,字惺吾,治地理學甚精。生平敝精力,為《水經注疏》一書,舉全、趙、戴諸家繆誤,摧陷廓清,無所於讓。方年六十餘時,常汲汲顧日影,慮不得上壽,不及成書,請其友人陳石遺以子平法算之。石遺謂可至耄耋,且曰:「君軀幹修偉,豐髯,聲如洪鐘,神似畫像毛西河、冒巢民,於相法亦享高壽。」則大喜。後十餘年,與石遺相見於京師,則急出《水經注疏》稿本相質曰:「吾書幸已成,泰半為弟子能生助屬稿。山東刻工廉,已半付寫定矣。」

 

    日者為袁忠節樊雲門談命

光緒庚子三四月間,袁忠節公昶與樊雲門布政增祥至京師琉璃廠,就日者談命。日者謂樊驛馬星發動,樊問何方,曰:「在西。」忠節曰:「我何如?」曰:「君後未可量。」以死事言之,未可量者,廋辭也。

 

    星士為易實甫推數

光緒朝,易實甫觀察順鼎游宦河南,遇一星士,推為鐵板神數,言其以前經歷,無一不驗,推至五十七八歲時,有兩句云:「賴有吉人扶,當今復用吾。」

 

    揣骨聽聲摸笏

唐時有瞽者龍復,以揣骨、聽聲、摸笏,判人休咎,定人祿命。久之而摸笏之法失傳,瞽者僅能以摸骨、聽聲為事矣。

 

    相名

相名之說,謂就人名所取之字,相其體之欹正疏密,音之陰陽清濁,義之吉凶向背,可以定其人之窮通貴賤,然實與摸骨、聽聲、摸笏等術,同其荒誕也。

 

    術士相梁谿父

錢塘梁谿父,為文莊公詩正之尊人,少為名諸生,與同輩詣一術士,問曰:「得一第乎?」答曰:「不僅是,更向上。」問曰:「官翰林乎?」答如前。又問為京堂耶?卿貳耶?俱如前。問曰:「然則作相矣?」曰:「真者不能,假者可致。」同輩曰:「蓋協辦耳。」後終老明經,而以文莊貴,受大學士封。

 

    范文園工相術

海寧范騋,字文園,善相。嘗謂武進周清原、吳江徐釚皆當不由科甲入翰林。至康熙己未,周、吳果皆以宏博及第,授檢討。

海寧邑城有隙地,或塑太歲像以祠之。范以為威儀具足,應享巍峨。未幾,遂成巨剎。又謂嘉興千佛閣之肖型,其貌慘戚,當厄於火。已而果然。

 

    陳文勤有乞丐相

海寧陳文勤公世倌秉賦甚薄,每日飯不過一甌,或啜蓮實少許,即可度一日,而年躋大耋。京師嘗有一瞽者善揣骨相,文勤與史文靖相國屏車騎往訪之。瞽者揣文靖未半,即跪而呼曰中堂。洎揣文勤,則曰:「此乞丐也。」文靖呵之曰:「此陳中堂也。」瞽者揣之良久,又抱其身搖之,愕曰:「真乞丐也,烏得欺我!」文勤笑曰:「豈以我無食祿之故耶?」

 

    僧為羊山朱氏看三世相

國初羊山朱氏,蘇州申衙前富人也,素豪侈。一僧叩門請見,朱出迎,貌甚古,延坐,問何來,僧曰:「吾與君同坐空山修行,君忘本來面目,特來點化耳。」命取三盆水來,曰:「請看前生。」朱視水中,一老僧也。次看今生,宛然朱形容也。再看來生,一瘋丐也。朱大詫。僧曰:「若再不悟,暴殄天物,雖欲為瘋丐亦不可得矣。」遂去。朱遣人尾其後,至市,忽不見。

 

    吳三桂看相

吳三桂久蓄異志,居常鬱鬱不樂。羽士某相術為滇中冠,嘗至省,三桂使人召之,不至,迺微服詣之。某熟視良久,謂之曰:「君狀貴不可言,然頰下有紋,主後不昌,殆無嗣乎?」三桂大恚。既而使覘某,將殺之,則行矣。自是,三桂每日必攬鏡視紋,深自怨憤。或慰之,且力言某之妄,三桂始釋然,而異謀日亟矣。

 

    相王樓村

寶應王樓村修撰式丹生而頂有異香,經月不散。稍長,耳白過面。相者曰:「當以文名天下。」

 

    相李寅伯

李寅伯上舍暾,鄞人,杲堂子也。杲堂艱於嗣,年四十後,始舉寅伯。初墮地,面部有如小耳者數十,為去之。稍長,左頰有瘢,作鴉青色。有相者見之曰:「此海外阿羅漢化身也。」

 

    相陳其年

陳其年檢討維崧年四十餘,猶困於諸生。一日,過京口,有術者謂之曰:「君年過五十,必入翰林。」梅杓司因贈以詩曰:「朝來日者橋邊過,為許功名似馬周。」康熙己未,其年以諸生應博學宏詞,薦授翰林院檢討,時年五十六矣。

 

    史瞎子揣骨聽聲

順、康間,浙東有史瞎子者,遇男子則揣骨,遇女子則聽聲,言休咎,多奇中。

年遐齡有二子,曰希堯、羹堯。希堯,嫡出也。某歲,遐齡以內擢都統入覲,聞史適在都,因召之入邸,令相希堯。曰:「一品官也。」時羹堯方就撫於遐齡之僕,已為史所見,即告遐齡曰:「頃在門房相一兒,他日當位極人臣也。」遐齡大詫,即呼閽人入,詰之,以某僕之養子對。立召之至,詢何來,僕乃備述始末。蓋遐齡之夫人妬而無子,希堯未生時,遐齡通於婢而生。夫人覺,逐婢棄兒,兒遂為僕所養。至是,遐齡見其狀甚雄偉,乃告之夫人,撫為子。其後果掌大將軍印,如史言。

徐文定公元夢撫浙時,其孫舒文襄公赫德方丱角,而休寧汪文端公由敦以諸生為之師。文定令史相師弟二人,史曰:「皆大位也。」舒為世家貴公子,其顯達固意中事。文端則寒諸生,念不到此,意謂史特因弟以及師,聊作周旋語耳。是夕,史獨悵悵,至書塾,謂文端曰:「君勉之,將來官職聲名在主人之上。」文端益惶恐不敢當。史曰:「非讕語也。君寒士,諛君,何所利?正以我之命,某年當有厄,某年當得脫。計君是時已登顯仕,我之厄或由君而解,故鄭重相託,君是時幸勿忘今日言,當力拯之。」

已而或進史於世宗,奏對後,忽奉旨發遼左為民。至高宗御極之十年,詔軍流以下皆減等發落。時文端果為刑部尚書,乃檢史舊案,則係特旨發往,不載犯罪之由,同列多難之。文端以其罪不過軍流,正與恩詔相符,乃奏釋焉。既入京,仍客文端第,則益自韜晦,不肯言禍福矣。

乾隆庚午,文端長子承沆方應舉,文端夫人望之甚切,請史決之。史曰:「即當得六品官。」六品者,惟翰林修撰及部主事。時文端方直禁近,子弟若登科第,必不至分部,其為修撰無疑也。母夫人方竊喜。無何,文端為是科主考官,承沆迴避不得試,羣以史言為妄矣。其冬,特旨賜文端蔭一子,承沆果得主事,官正六品。

 

    相蔣文恪陳畬堂

雍正初,陳畬堂在京,寓其舅氏汪某半截衚衕邸中。蔣文恪,舅之壻也。乙巳孟夏,蔣自內城出,曰:「聞琉璃廠有河南僧善相,曷同往試之。」時陳年二十三,蔣年十八。既至,僧目蔣曰:「好門第,讀書家兒也,當然中舉,中進士,點翰林,主文柄,登大位,一路功名到白頭。」次相陳曰:「二人門第不相上下,但彼安享富貴,君則困頓拂逆,雖極臥薪嘗膽之苦,不過得一小功名而已。惟神凝氣歛,筋骨堅定,大壽可期。」酬以相金,曰:「本不應受,越二日,當回首,買柴作荼毗資耳。」陳異之。至第三日,遣僕往覘,僧果圓寂矣。久之,追憶其言,皆驗。

 

    相莊培因

莊培因,名存與。嘗偕某上舍自裘文達公曰修齋中飲歸,同詣千佛寺,訪江西某相士。某即與莊互易帽,同車行,時已有人報知相士矣。及至廟,莊謂易帽恐涉輕薄,仍各冠自冠以進。相士遂言上舍為狀元,歷巡撫、尚書,而詆莊為貧賤,不列於仕籍。即日聲名大損。

 

    顧禮琥相人

乾隆時,顧禮琥以舉業雄吳中,從游者常百人。善相士,嘗貽書京師故人,謂其所授業二生,為吳門雙璧,後起之雋。後兩人先後通籍,均以第一人及第,蓋即潘文恭公世恩及吳廷琛也。

 

    嵇文恭善風鑑

嵇文恭公璜善風鑑,百不失一。嘗主乾隆乙未會試,揭曉,中式者初見,即鑒別無爽。分兩日讌之,前一日皆丹毫簡用者,內有二人不符,由途即選。次日所延,則盡歸班矣。嘗言乙未一榜無宰輔,惟許紫垣、孫寄圃,一內一外,祿位崇厚,後果然。又嘗言金蘭溪必為臬司,後果由臬司官大司寇。曹顧崖城病右手,慮大考不能作字,欲乞假,文恭曰:「不出三年,當至二品,豈能去耶?」曹後以學士督學山左,洊擢少宰。

 

    楊柏溪精相術

臨川楊柏溪中丞頀精相術,乾隆甲辰,成進士。臚唱前一日,新進士會集乾清門外,乃徧相諸同年,謂友人曰:「今科榜眼、探花,當是南北二邵。 【 謂餘姚邵瑛、天津邵玉清。】 第一人未見,何歟?」嗣見一人脫帽箕踞,獨坐金缸旁,乃拱手賀之曰:「龍頭在是矣。」亟詢姓名,則會稽茹棻古香也。少頃,傳前十卷引見,以次唱名,鼎甲皆如其言。柏溪既通籍,旋告歸。嘗自言十年不甚佳,遂家居十年。既出,即補郎中,旋擢道員至開府。

柏溪甲辰之捷,出紀文達公門,曾語文達曰:「師入閣愈遲愈佳。」文達年八十二,始拜協揆之命,僅十七日,即捐館矣。

錢塘許文恪公乃普少時謁柏溪,柏溪曰:「爾一甲一品相也。」文恪憂不壽,柏溪曰:「若骨法蒼老,必享大年。」後文恪果一甲第二人,仕至吏部尚書、太子太保。

 

    相王述庵

王述庵侍郎頎而長,玉樓齊聳。微時,相者指為窮相。及後告假歸里,則市人又驚相告曰:「王公為鶴形,所以貴也。」

 

 

    顧鶴鳴因相人斃命

顧鶴鳴,常州人,善相人術。在吳越間,所至傾動,久著聲稱。嘉慶乙亥客滬,下榻豫園,言人禍福,率多奇中。有無賴子陶奇山者,一日亦往相。顧言其面某部位隱起殺紋,直透眉際,將遭獄訟之厄,且云不出三日,若不驗,此後亦不再相人矣。其言過切直,觸陶怒,突起揮一拳,不意適中要害,隨擊而斃。隣人繫陶送縣,獄成,果擬抵。

 

    相戴文節家人

印梅大師,楚人,年六十餘,廣顙長髯,住杭州報先寺。嘗自言入定,頓悟相地、相人諸術。徧相戴文節公家人,咸驗,非世俗相法也。文節時方四歲,出見,師曰:「此非常兒,宜為吾弟子。」遂度為沙彌,題名妙元。八歲,六月,冒暑訪文節之尊人,語之曰:「翼日乞詣寺,然不可攜吾弟子來。」再四屬,卒不言何事。詣,則已沐浴更衣坐化矣。眾檀越悉在。蓋豫知時至,約送入龕,又不欲小弟子見自相也。

 

    相村夫牧豎

道,咸間,長沙某甲研究麻衣柳莊之法,垂十餘稔.一日,忽語人曰:「比年以來,所見村夫牧豎,多文武大吏狀貌,安得如許官職位置若輩?」遂疑其術,舉所有書籍,付之一炬.未幾,粵寇亂起,楚軍、湘軍興,薦剡纍纍,三湘子弟居其十九,人始知其術之不盡謬也。

 

    凌厚堂以相人術自負

凌厚堂廣文堃頗以相人術自負,謂一望即可決其貴賤壽夭。何桂清撫浙時,凌以教職考驗。何語凌曰:「君昔相我之言,今已皆驗,請再視異日如何?」凌曰:「公今留下部髯,於法當斬首。」何怒,揮之出。越六年,何果以失守罪伏法。

 

    曾文正好相術

曾文正公國藩好相術,嘗云昔年求觀人之法,作一口訣云:「邪正看眼鼻,真假看嘴脣。功名看氣概,富貴看精神。主意看指爪,風波看腳筋。若要看條理,全在語言中。」又云:「端莊厚重是貴相,謙卑含容是貴相。事有歸著是富相,心存濟物是富相。」

文正官京師時,郭筠仙侍郎嵩燾主其家,亦喜談相。文正誚之曰:「君好談相,相人乎?自相乎?」捻寇初平,淮軍駐徐州,文正往閱操,諸將入謁,中一人形貌魁梧,衣冠整潔,注視良久,入謂幕客曰:「某弁體氣充實,無夭折之理。時方承平,無戰事,何其神氣若將死之人乎?」後不十日,某弁果以墜馬殞命。

 

    相官文恭

大興汪星槎司獄瑾善風鑑,嘗相官文恭公文,謂其前生為苦行僧,今世當享厚祿。及被曾忠襄所劾,朝廷遣使往勘,或以此詰之,則曰:「無傷也,行入相矣。」已而果然。

 

    騰雲龍論相

騰雲龍,相士也,不詳其姓氏里居。工翰墨,善風鑑,語言嫻雅,有儒者風。壯年從粵寇洪秀全遊,才識邁眾,頗倚之。洪敗,家室遇害,遂隱於相以終老。浪跡江湖,自號曰騰雲龍,蓋自喻也。

騰初至沔溪,日賣技鄉村間,所言吉凶禍福,多不期而中,名噪於時。有富商某就之相,或語之曰:「某,封翁也,性慳吝,非面諛不能獲厚報。」相士笑頷之。及某入座,猝然曰:「君壽不踰顏子,能捨家之半行慈善事,或可中壽。」某怏怏去。論者責其贛直,則曰:「相形不如論心,非古語乎?相惡而心術善,無害為君子;相善而心術惡,終必為小人。君子之謂吉,小人之謂凶,荀卿之至論也。吾矯某之吝,而使之捨私濟公,相其心耳,流俗人烏足以語此!」時知名士王鑑林耳其言,不類江湖客,揖而叩其術,謙遜不遽答。既而曰:「相人術,古無有也,學者所不道也。世俗稱妖祥休咎,乃誑語欺人耳。以吾粗讀詩書,藉以戒人則可,假以欺人則不可。」王曰:「然則言必有中,何歟?」騰笑曰:「仲尼面如蒙倛,周公身如斷菑,禹跳湯偏,堯舜參牟子,不以貌陋減其志意,而名垂萬古矣。彼桀紂長巨姣美,為天下之傑,卒至身死國亡,遺臭後世,豈相形者所可以妍媸論耶?」王唯唯,知其為屈於遇而託於相者。間且造其室,訪問家世,則顧而之他,絕不一言。旋亦去沔溪而他適。越十載,復來,已祝髮為浮屠,駐錫於杜浦寺。未幾,適有喪親而強之招魂者,固辭不許,鄉人怒而敺之,遂雲遊不知所終。

 

    劉壯肅喜談相

光緒丙戌,劉壯肅撫臺灣,其奏議公牘,雖有幕僚,時亦自為之。性最輕武人,畜視之。既為疆吏,則又輕疆吏。獨重京曹官,禮知名士,而喜談相。一日,有相士諛之,謂當秉國鈞。壯肅唶嚄曰:「余,武人也。為督撫,已破格,安有為相理!」相士力言法當爾。壯肅曰:「果爾,天下事亦殆矣。」麾之去,命賞五十銀圓,顧曰:「他日果驗,再賞五百圓也。」壯肅嘗自言五十六歲又當革職,六十歲當死,已而果然。

 

    以相術擇人

相士鄭某為提督紹宗子,當粵寇亂時,粵有兩人起家軍籍,皆為大將,一方曜,一即鄭也。鄭有幕友精相術,兼擅一切望氣及奇門六壬之學。當時遊諸將間,即相鄭提督之面,謂可與終始,因久依之,鄭果傾心相待。其任用偏將,往往聽相者暗中抉擇之言,而所向有功,蓋用徐中山語命將必得有福之人,可倚其福命以相與有成也。鄭子奇其術,因奉為師。幕友亦盡心教導。既習二三年,茫無頭緒,其師恆令隨目之所見以意斷之,而後由師指授。久之始覺別有門路,越八年,乃盡其奧。

 

    李若農精相法

李若農侍郎文田以精相法聞,嘗相許仙屏中丞振褘,決其官位當撫而不督。時許方任寧,藩旋授河督。許戲云:「我自督而不撫,若農將謂我何?」後調任廣東巡撫,開缺而終。

 

    相同學

光緒庚子,粵中某塾受業者數百人,一生徧相同學曰:「數百人中,不乏科名之士,然今秋獲雋者,竟無一人,何耶?」尋奉諭旨,以拳亂停試。

 

    趙展如知相

趙展如撫蘇時,元和陸鳳石相國潤庠以祭酒丁艱回里,服闋入都,趙餞行於署。酒酣,趙頻顧陸而歎息。陸疑趙心有不愉,堅叩其故,趙慨然曰:「某所以不樂者,以君為末代宰相耳。」陸憤然曰:「君既知相,自視如何?」趙曰:「此無他,某終不得善終。」及趙內用,任樞要,光緒庚子拳匪之亂,竟列罪魁,恩賜自盡。

 

    相恩藝棠

恩藝棠中丞銘之撫安徽也,陛辭出京時,於正陽門外遇一相士,使相之,則曰:「氣色大佳,然宜防意外之禍。皖中控扼南北,為江防孔道,必引用識時之士以自輔。」恩謂其不阿,以重金酬之,曰:「世方多難,疆吏盡職,端在練兵。欲練兵,尤在識拔奇才。此去,吾知所以報朝廷矣。」至皖,徐錫麟方以道員待次,每見必獻策,並獻倭刀。恩大器之,命教練新兵,總辦督練公所,卒以巡警學堂畢業日發難,為徐之手槍轟死。

 

    李半仙相喇嘛

術士游行四方,其能燭幽洞顯者,大抵暗中有人指點,其切口曰忖點,蓋忖度其人之大概而指點之也。然為之忖點者,須為土著,始無不中。保定李半仙以相術鳴,宣統時,設硯於京師之東安市場。一日,來一中年人,氣宇軒昂,倩李談相。李極意獻諛,決之為部員,其人微笑不語。俄而忖點至,急以切口遞消息與李,李不得已而更諛之曰:「以君相言,官品何僅至此,某年當進位督撫,某年當入閣拜相。」既而驟以手摘其冠曰:「大和尚,爾誑我,我亦誑爾,此所謂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。」言已,大噱,觀者為之譁然。蓋來相者,乃雍和宮之喇嘛也。而李半仙之名乃益著。

 

    看陽宅陰宅

許叔重之釋堪輿二字也,以堪為天道,輿為地道,而後世乃稱相地者曰堪輿家,是專就地言之也。且以其相廬舍為看陽宅,相墳墓為看陰宅。

 

    大將軍

俗以太歲所在之方,與所食之地,依地支十二字,每年挨移。凡於所在之地,起土興工,則所食之地必有死者。例如太歲在子,歲食於酉,子地興工,則在酉之家必遭其殃。欲免其殃,須用厭勝之法。又所在之地有遷徙者,犯之必遘災,術家謂之大將軍。

 

    世祖知堪輿

世祖嘗校獵遵化,至後為孝陵之地,停轡四顧,曰:「此山王氣鬱蔥非常,可為朕壽宮。」因自取佩韘擲之,諭侍臣曰:「韘落處定為穴,即可因以起工。」後有善青烏者視之,相驚以為吉壤也。

 

    張曼胥謂王氣在遼左

南昌張曼胥,名儲,明大學士位之弟。醫卜、堪輿、風鑑之術,靡不通曉。明萬曆時,遊遼東歸,語人云:「吾觀王氣在遼左。又觀人家葬地,三十年後皆當大富貴,閭巷兒童走卒往往多王侯將相,天下其多事乎?」人以為狂。既而世祖入關,從龍勳佐,果皆遼左產也。

 

    廖應國精堪輿術

廖應國,興國人,精堪輿術。從其叔覺先徵君北上,依遠祖金精山人之術,覓山水,得密雲一穴,覺先喜曰:「葬此,初出三品世襲,後當開府,且有登甲第而司台衡者。」遂以葬郎永清之先人。復命應國尋龍口外,至紅羅山,應國寫其山圖返報覺先,以再得吉兆頓首稱賀。既而應國又出藩王祖墳圖,覺先曰:「此冰山也,十年內立見其敗。」已而果然。

 

    閔崑岡通堪輿術

廣濟閔德裕,字崑岡,通堪輿術。嘗衣短後之衣,戴茅蒲之笠,躡芒織之屨,徧走山川原隰,相其陰陽,察其泉脈,而準以龍砂八六之說。其合者,歸而圖其形,識其區,以俟求者,不待指畫口授而可按籍索也。

 

    董華星相宅

董華星,名達存,乾隆壬申進士,精六壬奇門。初,壬申將會試,須僦宅貢院前,趙甌北與約同寓。時趙客汪文端公第,文端為其賃一宅,趙不敢卻,乃囑妻弟劉敬輿與董偕,董所親擇者也,符天藻亦與焉。二場後,趙詣董,私詢以寓內當中幾人,答曰:「三人俱雋,恐符或失之。蓋夜臥須各按本命定方位,而符懷疑,不我從也。」出榜,董、劉果成進士,趙與符落第。

江蘇巡撫莊有恭嘗延董相衙署,董為改葺數處。既落成,莊將出堂視事,董止之,為擇一吉日時而出。屆期,坐甫定,轅門外忽傳鼓報喜,則加宮保之信適至。康方伯基田令昭文時,以家有子弟應秋試,預叩董。董詢其先塋何向,教以塋之某方立一燈竿,子弟之某年生者當發解。已而果然。

 

    長蛇注穴

堪輿家之看地也,輒以某形某像定吉凶。吳門汪廉訪圻少孤露,年二十餘,課徒自給,在陽山教授數年。以父母未葬,出二金,買一瓜山絕頂之地,峻險異常。葬後,遊京師,冒宛平籍,入泮,連捷中進士。不二十年,官至雲南按察使。因思父母墓在山頂,不易祭掃,乃託所親就山下築石路一,蟠曲而上,費至二千金,甚堅固。一日,有形家過其墓曰:「此穴如燕巢梁間,今築甬道,則如長蛇注穴,禍不旋踵矣。」未幾,果以虧空事謫戍,家產入官。此乾隆庚子事也。

 

    周八瘋子為梁構亭營度居宅

錢塘梁構亭尚書肯堂,初以咸安宮教習得官,揀發直隸,由邑令洊歷至總督,高宗眷禮優渥,錫賚便蕃,為同時疆吏之冠。嘉慶丙辰正月與千叟宴,有御製、御書之賜,鄉里榮之。後守護裕陵二年,家人意惴惴。有周八瘋子者,精壬遁厭勝之術,故為構亭所敬禮。至是,為營度其里中居宅,曰:「吾必使尚書生入此室也。」未幾,果以原品回籍,至家七日而卒,年八十有五。

 

    王伯舒好青烏家言

仁和王伯舒廣文遲,道光時人。規行矩步,歷為郡邑記室,無絲毫干請,長吏皆賢之。家在杭州一畝田,背郭面河,門多野趣。歲晚歸來,蕭然一室,人罕接其面。獨好青烏家言,尋山問水,樂而忘倦。

 

    談風水者謂弓去靶

京師賢良門外有河,河有橋,式如弓背。道光時,宣宗閱射,箭鵠設於橋西河邊,射者立橋北,北向而射。每發矢,宣宗右顧,以視中否。歲己亥,橋拆平,鵠於橋南,對寶座設焉。射者立橋北,面西向而射,以免右顧之煩也。談風水者謂此橋架河上,如弓之有靶,今拆平,則弓去靶矣,恐我武不揚也。至明年,遂有英人之擾。

 

    董晉卿治陰陽五行家言

董晉卿副貢士錫好治陰陽五行家言,殫心者數十載,嘗曰:「世之言奇門、六壬、相墓者,皆各自為學,吾獨求其原於《易》以貫之。然求之愈深,聞者且駭,恐世之卒莫予知也。」

 

    尹和白喜談堪輿

湘潭尹和白,名金陽。喜談堪輿,謂古所傳疑龍、撼龍之經,確有是理。每春秋佳日,輒與友人徒步走數百里,不以為勞。

 

    塔忠武墓犯鄰墳煞

忠武公塔齊布墓,在薊州街迤北。 【 萬壽寺西。】 墓左一碑,鐫御製文;墓右一碑,為湘紳建立。御製碑文應立墓左,時有堪輿家言,此墓右犯鄰墳煞,碑立其右,即於鄰墳不利;若立左,則於己墳不利。忠武之弟倭什布曰:「利己傷人之心,素為吾兄所鄙,安能希我利而嫁禍於人,況御碑應立墓左,不可易也。」忠武無子,倭以己子嗣之。未幾,嗣子故,倭亦故,嗣子之孫亦故,祚遂絕。

 

    陳虞耽堪輿術

豫有陳虞者,富人也。生平耽堪輿術,凡精斯道者,無遠近,必延之於家,錦衣而肉食之。且慮僮僕不潔,親滌溺器以奉,門下食客以故恆濟濟焉。

一日,有操南音者,踵門求謁,自稱蘇人許姓,世精斯術,且謂曾文正、李文忠之祖穴皆父所審定。陳聞之喜,以三千金為壽。居三月,為擇地於嵩山之陰,云:「葬此,子孫必位極三公。惟地脈少寒,瘞枯骨無效,倘得生人埋之,則妙難言喻。」陳韙之。越日,集家人而告以故,並執帶自縊。猛憶自經與病死,同一不得溫氣,復命工人速穿穴,及成,陳衣冠臥穴內,呼人畚土掩之。其子不忍,工人莫敢先動,陳怒曰:「從父命,孝也;違吾教,即非吾子,何逡巡為!」其子不得已,號泣從之。須臾墓成,陳死於穴中矣。

 

    挽回杭州府學風水

杭州之科第,甲於他郡。嘉、道而後,漸不如紹;咸、同之際,復不如寧。錢塘丁松生大令丙謂為府學風水不佳所致;因於光緒乙亥科之前期,請於大府,將門向稍為修改,又將五魁亭飾而新之。八月初八士子入場之日,適工竣,大令於亭前燃雙響礮三十枚,謂以振文氣也。洎榜發,杭人中式正副榜者恰三十人,松生之姪修甫中翰立誠得亞元。

 

    王莘鋤不信堪輿家言

無錫王莘鋤吏部縡自典閩試還,遭母喪,閉門讀《禮》,急欲營葬。堪輿家言是年風水不利,毅然斥之,謂遲葬非禮也。堪輿家亦侃侃爭論,謂苟葬者,不出兩月,君必不可為諱。家人大懼,潛書「葬」「不葬」二紙,至其母靈几前拈鬮,三鬮皆「不葬」。羣阻之,王一笑置之,剋日興工,自督役。舉窆時,王忽躓地傷足,不良於行,輿歸城中,遂患寒疾,竟不及兩月而卒。

 

    堪輿家顛倒竈之方向

鄞有堪輿家設肆於市,一日,有男子在肆中大罵,將用武。眾人環集問故,其人曰:「夏間因人口不安,就彼問卜,彼問竈何向,我對曰南向,彼曰宜改西南,我謹如其言。乃至秋而仍多疾病,又來問卜,彼仍問竈何向,我曰西南,彼曰宜改正西,我亦如其言。今已入冬,病者未愈,加以貿易折耗,無聊之至,姑再卜之。彼問如前,及我告之,則曰宜改南向,是仍復其初矣。自夏徂冬,我奉彼為蓍龜,乃顛倒如此乎?」眾大笑,為解勸之而去。

 

    高錫麒相門竈

寶應朱曼伯方伯壽鏞自幼至老,虔奉財祿壽三星,每晨焚香叩頭各八十,凡二百四十。令其孫乳名一虎者,在旁記數,行之數十年。光緒時,開藩汴中,知縣高錫麒以精堪輿家言自薦。朱嘗召之,為相門竈,雖安一牀、設一几之細,必令高指示方向也。

 

    陰陽生批殃榜

人死有回煞之說,北方謂之出殃。道光時,有常某者,客京師,曾言地安門外,其家有新死者,延陰陽生批殃榜,乃檢查,告以期,且曰:「此殃大異於常,必為厲,合家徙避,仍恐不免於祟。惟有某鴉番烏克神, 【 即看街兵也。】 膽大能敵,當邀至家以禦之。」其家甚恐,至日,訪某,邀之酒食。食畢,告以故。某亦素負其膽,不肯辭。至夜,聞棺蓋作聲,視之,則蓋已離開,棺中人欲起矣。急躍棺上,力按之,相持竟夜。聞雞鳴,棺中始寂然,某仍合其棺。及其家人至,問夜來情景,某不言,但以無事答之而歸。其家乃以無事告陰陽生,生愕然曰:「吾前檢日,誤矣。其實殃之歸,正在今日耳,然其厲不可言狀矣。欲禦之,仍非某不可。」其家復至某處,求其再來。某欲卻,而恐失膽大名;欲去,恐力不敵,姑應之,而心自疑慮。偶至街前,適一拆字者卒然問曰:「爾有何心事,當告我,可為籌之。」某怪其無因而先知,乃告之故。拆字者曰:「鬼甚厲,爾將不敵,我有爆竹三枚相贈,但至事急時,燃放之。三放,可無事矣。然不可在屋中,當登屋以俟。」某至,如拆字者所指。及夜半,棺蓋裂,聲甚猛,果異於前夜。蓋方裂而尸已出,見無人,即出院,四望,見某在屋上,躍而登。將及矣,某放一礮,應聲而倒。少頃,復起,如是者三,礮盡而雞鳴,尸不復起矣。其家人至,備悉其狀,舁尸復殯,往告陰陽生。而某已暴死,身若火燃者,硝磺氣猶未散也。後詢知此生素恨某,欲因此殺之,且以神其術也。

 

    方士代人飲食

順治時,新城王李木吏部家中有一方士,能代人飲食,其人自飽,亦往往令人代食,即溲溺亦如之。

 

    異僧幻術

鄭成功據臺灣時,有粵東異僧泛海至,技擊絕精,袒臂端坐,斫以刃,如中鐵石。又兼通壬遁風角,與論兵,亦娓娓有條理。成功方招延豪傑,甚敬禮之。稍久,漸驕蹇,成功不能堪,且疑為間諜,欲殺之而懼不克。其大將劉國軒語成功曰:「必欲除之,事在我。」乃詣僧款洽,忽請曰:「師固佛地位人,不知遇摩登迦,還受攝否?」僧曰:「參寥和尚,久心似沾泥絮矣。」劉因戲曰:「欲以劉王大體雙一驗道力,堅我信心,可乎?」乃選孌童、倡女姣麗善淫者十許人,布茵施枕,恣為媟狎於其側,柔情曼態,極天下之妖惑。僧談笑自若,似無見聞。久忽閉目不視,國軒拔劍一揮,首已歘然落矣。成功詢其故,國軒曰:「此術非有鬼神,特鍊氣自固耳。心定則氣聚,心一動,則氣散矣。此僧心初不動,故敢縱觀。至閉目不窺,余知其心已動而強制,故刃一下而不能禦也。」

 

    朱先生精異術

朱先生者,不知何許人,或曰明宗室也。康熙時,隱於浙,精異術。嘗架箸於几,捕鼠置其中,鼠不得出,貓不得入,名曰諸葛八陣圖。又嘗剪紙為魚,置之盆中,即遊泳矣。

 

    某術士試幻術

某術士手撮棋子布於几,中間橫斜縈帶,不甚可辨,外為八門,則井然可數。投一小鼠,從生門入,則曲折尋隙而出;從死門入,則盤旋終日不得出。

 

    張菊人習雜技

嘉興張菊人初營舉子業,繼而改習雜技。嘗應某室之召,為營窀穸。既定山向,眾地師乃謂宜改他方,主人惑之。菊人曰:「姑如我言,開穴五尺,如無異物,改向亦可。」乃勼工掘土,果得兩龜。眾地師議欲再開,菊人力爭不得。又尺許,得松脂二,具人形矣。主人大悔,菊人曰:「是殆有命,不可強也。如向葬之,亦保平安,第得福須在百年後耳。」同時又有延請者,其葬日同,菊人弗及兼顧,令其徒代往相度。問擇何時,曰:「視樹頭生魚,即大吉時也。」屆期,工匠畢集,經營甫定,適有村人上市買雙魚歸,會有葬事,懸魚於樹而來觀。其徒見之,遂召工下窆。

菊人為人占課決休咎,輒奇中。某撫軍聞其名,以幣招之。時方修葺官廨,為之定方位。撫軍以其略偏,欲改正向,曰:「是亦無傷,惟不及百年,恐燬於火耳。」撫軍令占課問事,並射覆,均無不驗。一日晨起,令占今日有事否,曰:「今夕有添丁之喜。」問男乎女乎,曰:「男也。」撫軍笑曰:「室中惟老妻,年將花甲,尚得生男乎?」忽閽者入白,公子夫婦同歸,撫軍異之。蓋公子率婦歸寧,因婦翁遠調他省,挈眷言旋,風順潮平,自金陵四晝夜遂抵杭。是夕,果舉男。時有杭人招菊人夜酌者,菊人躊躇至再,乃雇肩輿往。入座,席未終,佯醉,潛至室隅,褫其上下衣褲,赤身登輿而歸,主人以其醉矣。他客歡飲如故。二更後,鄰居不戒於火,延及之,倉卒無有免者。或以問菊人,曰:「我亦數中人也,以衣服代之,乃得幸免於厄耳。」後兩耳皆聾,問答以筆,遂不復為人占課,菊人自謂為洩漏天機太多之故也。

 

    紙入為祟

道光壬辰,義寧居民之育雞者,夜半,有物翦其翅,視之,無異常雞,捉而觀之,翅中必有數翎截去寸許者,亦不全翦也。比戶譁噪,不知所云。有一婦置塒床下,備穢物以待。三更,塒中作聲。擲擊之,應而寂。移燈視之,地有紙人長三寸,執紙翦刀。焚之,無他異,月餘乃安。

光緒丙子夏秋之交,吳中盛傳有妖人翦紙為人,夜入人房闥,絞取男婦辮髻,或壓伏臥者胸部。受壓者遂為夢魘,苦悶萬狀,氣咻咻然不得醒,醒輒大病。世俗相傳紙上附生人靈性,焚之,其生者便焦灼死。其遣紙人之法,或言令生人臥於地,以紙人置其身,一人從旁誦咒書符,則生者如睡,而真靈附紙人飛出矣。或有言須拜而遣之者。道路傳聞,其說不一。後某令獲其黨數人,嚴鞫之,亦堅不承招,而肆擾頗甚。

蘇垣有衣匠,晨如廁,覺頭上有黑氣一團,良久始滅。初亦不以為意,比歸,失辮。明日,有人如廁,亦如之。始猶在閶門、胥門一二處,數日而蔓延殆遍。由是相戒無敢登溷,而溷為之一空。

張姓子甫弱齡,髮亦被翦。母將餘髮劚去,惟留一頂,即以劚下髮置桶中,坐而溺焉。子方臥牀,語母曰:「辮還矣。」問在何所,曰:「牀下。」索之,果然。已而譁曰:「來割勢矣。」且譁且哭。母大驚,囑其以一手握腎,以一手捉之。子如母教,捉其一股,輭亦猶人。急欲遁,握愈固,窘甚,益掙扎欲去,相持間,股忽折,遂逸。眾往視子手中,乃紙翦人股耳,亦投桶中。

某氏有妯娌三人,方刺繡,聞叩門聲甚急。啟視之,寂無人,以為行道者之相戲也。闔而入,忽門中吱咯作叫聲,似欲掙扎未能而不堪其窘者。索之,見一紙人闔閉門隙中,蠕蠕動。三人驚譁,返身急遁,各相爭前奔,跌而入,呼其夫出視。夫取婦溺澆之,遂不動,手襯穢,布捉之,乃五寸許紙人也。頸骨上書一「出」字,兩股皆有硃書符籙,足心左書「飛」字,右書「疾」字,胸前書「藏」字,兩手心書「雷霆」二字,背脊上有「道字五百七十三號」字樣,手執紙翦。家人恐其復為害,爇火焚之,投之圊。

常州梅姓有二女,以守貞課讀養其母。自言某夕方於燈下治女紅,忽聞門隙微有聲,惶遽間,取案上《周易》一冊投之,有紙人飄然墮於地,急夾置書中。遲明檢視,五官四肢咸備,右手執翦刀一柄,投諸火,亦無他異。聞者信之,因譁言《周易》能辟邪。城鄉塾師爭吚唔課其徒,男婦老幼,無論識字不識字,每出,咸挾一冊以自隨,居則懸於戶,坊肆及故書攤所存新舊《周易》,搜購一空。擾攘數月乃已。

至丁酉、戊戌間,大江以南,又盛傳男辮婦髻及小孩陽物、雞翼被翦之事,夜半雞鳴,速傾以穢水,即得寸許白紙作持翦狀之小人,謂為白蓮教中人所為也。

 

    郭瑞亭多幻術

郭瑞亭,燕人,多幻術。善豢蛇,日輒以蛇三四條圍之腰,游行市中,人恆以長蟲郭呼之。嘗與友於深夜作葉子戲,無負,餘三人竟夜不能得一籌。眾大駭,問以故,郭微笑曰:「諸君所負之資,如數奉趙可耳。」眾愈疑。窮詰之,始悉已被其用遮掩術愚弄多時矣。蓋郭以此術博笑甚多,而從無染指。某日,與友作竟夜談,時萬籟已寂,忽曰:「君得毋思麥酒乎?」友曰:「君言觸吾嗜,然未悉君備焉否?」郭曰:「君果思飲,吾將沽之於市。」遂以數百錢及壺置於案,蔽以巾,口喃喃作數語。祝畢,縱談如故。少焉,揭巾,則酒已滿貯於壺,且有下酒物。初以為偽,飲之,無少異。視其錢,已烏有矣。

光緒庚子春,郭以鄰人耿紀五小有觸忤而怒,揮以拳,適傷其目。目暴腫,痛甚。耿固無賴,乃控於南城指揮署。官拘郭質訊,叱之曰:「爾何故傷彼目?」郭辨曰:「我何嘗傷其目耶?渠本一市儈,欲藉詞為敲詐資。蓋渠知我懦弱,故搆訟,奈何官亦受其欺耶?如以我言為妄,勘驗可耳。」官允其請,飭吏驗之,乃睛上敷一葡萄膜。亟去之,則黑白宛然,目無少損。官以其欺,隨叱之不理。耿出署,則又腫痛,欲再訟之,則腫痛頓止。如是者三四,不得已,乃罷訟。是年五月,京師拳匪作亂,郭入其黨,後於正陽門城下飲彈死。

 

    苗人退蠱

蠱毒甚於黔南,豢蠱者不能傷人,必自殄其身。其放蠱也,不僅於飲食中,即兩目注視,其人亦能中蠱。先事豫防之法,相傳以針置帽內,或值欲飲食,及有人注視時,默念此必放蠱以害我者,則蠱不入。有中之者,苗人亦能退之。苗人至室,揮雙刀,往來擊刺,禹步作法,語呶呶不可辨,無何,病者霍然矣。

 

    以木換人手足

木邦,一名孟邦,相傳其人多幻術,能以木換人手足。人初不覺,久之行遠,痛不能勝。有不信其說者,死之日,剖股視之,果木也。又能置汙穢於途,人觸之者,變為羊豕。以錢贖之,復變為人。有知之者,易置穢物於他方,則其人乃自變為異類。